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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4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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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初七這天芷郁在街上閑轉,又是七夕,去年也是在這裏過,心境不同。去年他多想快點回去,恨不得長出翅膀回去找她。今年在哪裏也一樣,再也沒有什麽牽掛。

這天早晨他去她母親墓前祭拜,天蒙蒙亮就去采木槿花和指甲草。他想起小時候每到這一天,她采了鳳仙花,要他給她塗指甲。總要給他講月下老人的故事。

說從前有個書生,一天夜裏見到一個白頭發白胡子的老頭,靠在一個□□布口袋讀一本厚書,書上的字沒有一個認識。他問老人,那書是什麽。老人說是姻緣簿,專錄天下姻緣。他又問大布袋裏裝的是什麽,老人說是紅線,把有緣人的腳綁在一起。書生問道自己的姻緣,老人指著旁邊酒肆門口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,那便是他未來的妻子。

書生氣急了,自己如何能娶這樣貧賤之人為妻,月老說已經拿紅線綁住兩人的腳,姻緣已定,不可更改。書生便要人去殺了那小女孩。

後來十幾年過去了,四處求親也未成婚。人近中年,上司賞識他的才學,把女兒許配他為妻。妻子比他小十幾歲,年輕貌美,彼此恩愛有加,但只一點,他妻子眉間永遠戴著花鈿。他問起緣故,妻子說幼時家貧,酒肆為生,不想被人拿刀子刺傷眉心,留下傷疤。書生方知老人之言不虛。

每每講完,他母親便道:“我兒的姻緣在哪呢?將來誰給你做媳婦。”

那時他雖小,也身臨其境隱隱感到,帝王之家,哪裏有什麽真姻緣。綁在一起的也不乏仇人怨偶。

他在一棵梔子樹下站著,隱隱聽到後面有聲音。回頭見三個女孩提著花籃說話,見到他回過頭來,害羞的訕笑著。旁邊兩個把中間一個向前一退。那女孩害羞跑到他跟前,低頭羞答答道:“公子買花嗎?”

芷郁笑道:“我買什麽花啊。”

“可以送給你娘子啊。”另外兩個微笑著向前張望。

那三個女孩都喜歡他俊朗飄逸,非要一個去找他賣花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有娘子。”

“你身上帶著荷包呢。”

他聽了,也笑起來。

“那我真的要買一支了。”

花籃裏竟然有一枝白薔薇花,就那一枝。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枝花,怔怔的看著。

他給了那女孩銀子,女孩道:“太多了,找不得。”

“不必找,你們三個的花我都買了。”

“那也太多了,能買好幾車了。”

他拿著花要走,女孩道:“你就拿那一枝?那些不要了。”

他回頭笑道:“我送你們了。”

女孩聽了甜甜笑了,兩頰緋紅。

他從街上回去官邸,進到房裏安和小聲道:“國相派人稟報,盟約簽了。”

“多少?”

“五年,過去七層。”安和早喜形於色。

芷郁這一年第一次真心笑了,摸著手裏的花道:“這下以後五年可高枕無憂了。”

“這還不是看結親的份上,一下子就是五年,往年都是一年一變,恨不得把咱們國庫搬回去。”

芷郁自己找一只白水晶花瓶,盛了水插花,放在自己床頭上。

安和這時候才留意那是什麽花。

“這五年但願任家沒有什麽變故才好。”

“有變故最好,他們自詡禮義大族,要是敢背棄盟約,我剛好有理由打,不信打不下來。我正想找人打一仗。”

最後一句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,雖然很平靜。

夜裏慕辰在宮中設宴,父子幾個擲盧博錢。其他人喧囂熱鬧,他站在廊下看花園景色。

元瑞道:“二哥,一起來玩。”

“輸不起,不玩了。”

慕辰擡頭,見黎王穿著牙白蘷龍紋袍子,玉簪綸巾束發,風裏立著,仙風道骨,玉樹臨風。

“宣理,過來玩兩把。”

芷郁只得過去,連投幾次,都是他獨贏。

元瑞道:“難怪二哥不玩,怕我們輸不起。情場失意,賭場得意啊。”

“誰失意了。”

慕辰見他身上帶著一只白色荷包,上面繡著兩朵白薔薇花。

“這荷包人送的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什麽人?”

芷郁笑道:“自然是心怡兒臣之人。”

元瓏聽了氣鼓鼓起來。元瑞笑道:“大哥,二哥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人。”

“去看過你母親了?”

“看過了。”

“每年這天,她都喜歡要你給她染指甲。”

“是嗎?兒臣竟不記得了。”

宮女端了冰糖燕窩來,芷郁道:“我不喝燕窩,給我拿碗青橘梅湯,加冰露酒。”

元瓏道:“你什麽時候不喝燕窩了。”

“我本來也不喜歡。”

芷郁一下子覺得什麽直紮進心裏,疼得喘不上氣來。

見他手捂著心口,融序道:“二哥,怎麽了?”

“沒事,心口一陣疼,好多了。”他頭上浸出汗來。

“今日在宮裏過一夜吧。”

芷郁道:“多有不便,我還是回官邸吧。”說著起身告辭,他一走,其他人也散了。

他回去就睡下,雖然不疼了,卻好像堵著什麽壓著什麽。他想起她被人紮雪屑針的時候,他也是這樣的難過。

心亂的厲害,坐臥不寧。夜已經深了,只帳子裏點著燈。

“芷郁,我好愛你。”她喝過冰果酒,膩在他身上,吻上他的嘴唇,冰涼的酒味,混著淡淡花香。醉眼朦朧,微微笑著。

正想著,什麽微涼的東西落到他唇上,是床頭的薔薇花落下一片花瓣。

他拿起花瓣,親了一下,放進嘴裏吃下去。

芷郁一夜沒睡,從那夜起,他數著日子,希望太子大婚的日子快些到,觀禮以後盡快回去。見一見她的屋子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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